本质上讲,财政整合方案不仅可以加固欧洲原有《稳定与增长公约》中关于财政协调的内容,而且有助于迅速弥合援助国与受援国之间的分歧,极有可能成为各国在短期债务纾困与长期财政合作的起点。然而,一旦财政整合推出,债务国就不得不在财政主权归属与国家破产风险之间做出抉择。接受财政整合,意味着要向联盟上交部分财政主权。不接受财政整合,则极有可能滑落至债务违约的境地。此种变革征兆下,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将走向何方?欧元区财政乃至金融问题又将有何演化?欧洲是否能真正走向彻底复苏之路?所有的疑问亟待解读。
最新局势体现着什么?
过去两年的欧洲债务已经演化成了整个欧洲财政、经济和社会的危机。可以预见,财政已经出问题的国家将来会有更大问题,暂时没问题的国家不代表以后没有问题。由于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深层次根源一直没有解决,财政风险可能随时爆发于该地区的任何国家。欧盟最新公布的数据显示,欧元区17国2011年第2季度末政府债务规模达到81437.9亿欧元。2010年底,整体赤字率达6.3%。希腊、爱尔兰、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五国的平均赤字率超过10%,最严重的爱尔兰赤字率达31.3%。德法两强的政府债务规模也达20523.7亿欧元和16927.2亿欧元,赤字率分别为4.3%和7.1%。可以看出,欧洲债务危机不是谁该救,谁去救的“选择题”,而是该地区势必进行全面财政改革的“问答题”。
如何改革呢?统一的财政联盟似乎是唯一的办法。多年来,统一的货币与不统一的财政之间矛盾重重。缺乏财政工具的欧洲议会,无法展开有效的宏观调控。只有形成一个强大而有效的财政联盟,才是欧洲走出当前困境的必经之路。统一财政的第一步就是财政整合,赤字与预算权问题首当其冲。控制住赤字和预算收支,就能遏制债务危机的恶化,进一步找寻脱困的机会。然而,涉及国家主权的财政权整合,难在迈出第一步。如果新的协议可以在部分国家先期展开尝试,那么实施成效将进一步推动该地区财政整合的进程。
财政整合意味着什么?
财政整合是欧洲走向更紧密联合体的一步,也是解决当前困局,实现长远发展的关键一步。
首先,根本上解决主权债务的问题还得回归财政。起初,欧洲寄托于金融手段解决主权债务危机,主要考虑到降低财政成本,减少政治争执。但随着商业银行因为购债被拖垮,欧洲中央银行和IMF的金融工具日渐失效。回归财政成为目前的唯一选择。因为只有财政本身的稳定才能带来经济的稳定。
其次,救助的数量规模并不是大问题,“以救促改”才是化解财政风险的关键。除了意大利债务达到万亿欧元的规模,其他四个危机国家的债务规模都只有千亿欧元水平。救助成员国财政绝不是欧盟协约下抱团取暖的初衷,以救助促进改革,以改革促进规范,以规范促进发展,最终实现欧洲政治、经济和社会共同进步,才是整个逻辑的主旨。
再次,财政与金融的协同作战成为必然趋势。欧洲各国一直具备熟练运用财政与金融工具解决自身问题的能力。但长期以来,涉及主权关系的财政与隶属市场关系的金融整合却很不到位,整个政府与市场处于脱节状态。如果说金融手段还有欧洲央行统管,那么财政手段尚缺统一的领导。财政整合的目的就是为了凝聚统一的财政政策这根指挥棒,实现经济的全面复苏。
将来会怎么样?
财政将是欧洲政治、经济的深刻变化的起始点。主要体现在如下方面:
第一,欧元区现有财政结构必然打破,要么“前进”——最终统一财政主权,要么“后退”——欧洲共同体名存实亡。危机是打破“原地踏步”的先导,欧元区维持统一货币不统一财政的日子基本走到了尽头。半个多世纪的欧洲统一之路,来到了财政统一的节点。这个节点关乎欧盟存亡,是进一步整合还是历史倒退,能否统一财政将决定结果。
第二,欧盟统一债券很可能是统一财政的试水,整体化的预算及财政管理将随后跟进。财政整合的实招之一是推出欧元区统一债的。实质则是统一债权。欧盟统一债权是巩固欧元区财政的重要一招。联盟对成员国实施统一的赤字及预算控制才能保证统一债券的实施。
第三,事实已经证明,只通过金融手段化解债务违约风险几无可能,财政与金融的全面配合将成为主要办法。单靠金融解债的办法直接导致了商业银行危机。财政改革不利是一个危机传导出另一个危机的主要原因。财政整合改革为统一债权提供了可能,更为统一债券发行创造了条件。金融工具对统一债券的操作,也将成为下一阶段的重要内容。
第四,欧债危机对中国的滞后影响已经显现,双赢的办法是“资金换技术、换市场”。各项数据表明,作为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的欧洲,其困境已经切实影响到了中国的经济。救助欧洲的讨论已从直接借款转向多层面的理解。在我国尚不具备保护海外资产硬实力的局面下,以资金换技术、换市场比直接购买海外资产要来的实在。这也与我国加快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实现科学发展、扩大内需的指导战略相契合。
全面来看,欧元区财政整合的尝试,是化解持续两年多债务危机的又一次努力。与以往不同,自感时日不多的欧洲联盟,这次体现出了足够的勇气。因为各成员国已经意识到在不进则退的历史拐点前,财政整合这道坎已经不得不迈。是往前迈、还是往后退,直接决定着欧洲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