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9日,国务院发布新国九条,从顶层设计描绘了下一阶段资本市场发展的路线图。新国九条提出,“鼓励上市公司建立市值管理制度”,这是“市值管理”一词首次出现在国务院文件中。
5月13日,上市公司市值管理中心主任施光耀接受新京报记者专访时表示,市值管理被写入新国九条,表明中国资本市场建设的市场化取向。只有当市值得到重视之后,股东的回报才可以实现,投资者的信心才能增强,市场才会繁荣。
目的是股东价值最大化
新京报:对于部分投资者来说,市值管理是一个新鲜的词汇。什么叫市值管理?
施光耀:市值管理是上市公司以市值为导向的企业价值管理。
新京报:从定义来看,市值管理是企业价值管理的一种?
施光耀:是的。西方并没有“市值管理”的概念,他们的市场比较成熟,是个有效市场,企业的市值可以得到有效的反映。而国内则是弱有效市场,企业的价值并不能完全揭示。
因此,这个词是吸取了西方成熟市场体制下的企业价值管理、公司金融里的基本原理,同时又结合了中国弱有效的新兴市场特征,综合形成的一个词。
新京报:这个名词最早什么时候在国内出现?
施光耀:可以追溯到2005年,当时股权分置改革刚刚开始推行。股改之前,分为流通股和非流通股,大股东、中小股东、管理者之间的利益没有打通。股改之后,市值才是大小股东、管理团队和整个市场共同关注的目标,所以那个时候提出了“市值管理”的概念。
新京报:市值管理的目的是什么?
施光耀:根本宗旨是股东价值的最大化。具体到每家公司,可能做市值管理的目的不同。有些是为了维持行业内的地位,有些是为了定向增发或者并购,需要维持一定的股价和市值。
新京报:同一家上市公司的不同股东利益也许是不一致的,如何平衡和取舍?
施光耀:一个集体中,存在不同的利益主体,就一定会有利益冲突,这是正常的。和其他指标相比较起来,市值是能够打通各方利益主体利益诉求的媒介。如果公司市值升值,大股东、中小股东、管理团队的利益都会有所增长。反过来,如果市值萎缩了,他们的利益会受损。
股改前,有很多大股东掏空上市公司的案例,中小股东的利益受到损失。股改完成后,大股东如果再像过去一样掏空上市公司,市场就会对这种行为进行估值,最终影响上市公司的市值。大股东尽管会套走一部分钱,但是他的股权资产却是在缩水的。因此股改之后,上述问题得到了抑制。
坐庄不是市值管理
新京报:如何做市值管理?市值管理的手段有哪些?
施光耀:凡是影响市值大小的那些因素,都应该是我们管理的对象或管理的内容。从基本来说,企业的销售、盈利能力、行业地位、财务状况、商业模式等影响市值,另外企业文化建设,品牌建设、投资者关系也会影响市值。
找到影响因素之后,就可以梳理出来管理的路径。首先,从市值形成逻辑可以找到一条路径。市值等于利润乘以市盈率,因此一方面要管好利润,一方面要提高估值水平。
其次,从管理的流程来看,分为价值创造、价值实现、价值经营三个环节。所以,市值管理实现方式多样。
新京报:目前一些上市公司热衷制造概念,把股价拉上去,然后大股东或者管理层在高位套现,这是否也属于市值管理呢?
施光耀:你讲的属于股东的资产管理范畴。股东有一笔财富,但不是现金形态,而是股权形态。股东为优化或改变这样的资产结构要减持股票,增加现金。这和市值有关联,但并不等同于上市公司市值管理。
股东的资产管理有对应的法则,不管是大股东还是小股东都不应该去操控或左右上市公司的经营决策,从而实现利益。否则就属于违规。
新京报:那坐庄肯定也不是市值管理吧?
施光耀:没错。比如一些私募基金打着市值管理的旗号,敲开上市公司的大门,商量你出多少钱,我出多少钱,然后上市公司如何配合,共同把股价做到多少钱。这不是市值管理,这是坐庄,这是操纵。
新京报:市值管理在国内有哪些人在做?
施光耀:国内做市值管理是两支队伍,一支是企业自己,另一支是中介服务机构。
目前上市公司中,由于对市值管理的认识不够,很少能找到专门研究、关注资本市场,能够从事以市值为导向的一种管理工作岗位。最多就是个董秘办、或者财务部,股权管理部那么几个人,根本不可能站在市值的高点来谋划公司的整体经营目标、战略。
国企应建立市值考核体系
新京报:你曾说过,未来国资委对央企管理人应建立市值管理的考核体系。
施光耀:这是必然的,也是必须的。首先,它是我们国企改革进一步深化的必然要求。国资管理部门今后要慢慢改革成国资的运作平台。
其次,它也是国资保值增值的要求,上市的国有资产还是用净资产来估值的话,不能分享资本市场的溢价,将是严重的流失和浪费。目前上市公司的国有资产应该说是被低估的,大量的国有控股上市公司都低估了净资产。
最后,这也是国资优化经营模式的要求。把不需要经营的东西让给市场,把应该掌握、控制的东西吸收进来,要在这个行业里面做加法,那个行业里做减法。这个加减过程中间,必须要有市值管理作为配套。
其实后股改时代,国资管理部门就提出要把市值列为考核内容。但当时有一个阻碍的原因是,有些国企改制了成为上市公司,有些还没有。所以,需要等待国有企业大部分整体上市了以后再推进市值考核可行性更大一点。
新京报:如何理解这其中的必然性?
施光耀:上世纪70年代末,搞经济体制改革的时候,我们的企业就是生产车间,不是独立的利润主体,考核它的是产值。改革开放之后,从考核产值到考核利润,前进了一大步。未来一定会从考核利润再转到考核市值,因为这是历史的必然。
新京报:一些国企的分红率挺高的,尤其是银行股,而且管理层一直也鼓励现金分红,这样国企做市值管理的动力是否会减弱?
施光耀:上市公司年度分红是个重要的股东回报形式,但它不应该是全部,在海外成熟市场也不是,海外大公司在考量股东回报的时候,是股东总回报的概念,包含了分红回报和资本溢价回报。
如果分红成为了股东回报的全部,将没有人来投资。其实大量的公司都是分红回报率不及银行的,股票投资是有风险的,而存银行几乎无风险,那存银行好了。
目前国企平均市盈率不到10倍
新京报:A股过去几年持续低迷,而美国股市最近又创新高。市值管理对大盘有什么样的意义?
施光耀:市场的繁荣是来自于一家家上市公司市值管理的绩效的总和。A股总是在2000点左右徘徊,那是因为部分国有控股的上市公司不注重市值和市值管理。而他们占据的净资产达到上市公司的83%,销售达到84%,总资产是88%,利润是85%。
目前国企的平均市盈率不到10倍,比成熟市场的市盈率都要低。但如果他们的模式和成长不能符合市场的估值要求和预期,它的市值水平就会明显低估。因此表面上来看,问题暴露在大盘上,其实根子是企业。
如果国有上市公司的估值水平都能达到民营上市公司那么高,那这个市场就不会是2000点,而是4000点、5000点,
新京报:目前全球市值排行前十位的上市公司都在美国,这对于国内企业有什么样的警示意义?
施光耀:如果我们拿出2007年的榜单来看,大量的公司都是中国的。我们需要思考的是为什么我们从曾经的前十强或者二十强又出来了。
盈利能力,创新能力,核心竞争能力,决定了企业的内在价值,也是决定我们市值的重要基础。工商银行曾是全球最大的银行,万科曾是全球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他们的市值之所以下降,是因为市场对于他们的这三种能力有疑惑。
时间: 2014-05-26来源:新京报